上证报中国证券网讯(记者张欣然)2023年,债券市场走出了一轮牛市。

  临近2023年末,被称为此轮债券牛市旗手的30年期国债期货不断刷新高点:2023年12月26日,30年国债期货主力合约TL2403最高达102.380元;2023年12月28日,10年期国债期货主力连续合约最高达103.075元,逼近8月的高点103.130元。

  上涨的情形总是相似的,但背后的逻辑却截然不同。去年上半年,人民银行及时调整货币政策稳增长,有效释放了流动性,债牛基础由此巩固;去年下半年,“化债”逻辑给市场点燃了信心。一揽子化债政策强化了城投债的信仰。有形的手缓释短期压力,无形的手强化了城投债的“金边”。

  二级市场的火热,并未掩盖债券市场在2023年改革和创新的光芒。这一年,债券市场监管体制发生重大变化,债券市场注册制改革全面落地,做市商制度推进完善,创新产品取得重大进展,有力支持了实体企业融资。

  改革与创新:债市再前进

  2023年,债券市场迎来了一场重大的监管体制改革。

  2023年3月16日,中共中央、国务院印发《党和国家机构改革方案》,将国家发展改革委的企业债券发行审核职责划入中国证监会,由证监会统一负责公司(企业)债券发行审核工作。4月21日,证监会和国家发展改革委联合发布公告,明确企业债发行审核职责划转设置过渡期6个月。

  过渡期内,证券监管部门、交易场所陆续对企业债制度规则进行调整完善。2023年10月20日,企业债发行审核职责划转过渡期结束。2023年10月23日起,沪深北交易所开始负责企业债券受理审核等工作,并报证监会履行注册程序,标志着企业债券过渡期后转常规安排顺利落地。

  随着企业债纳入公司债监管框架,债市统一监管迈出了重要一步。除了监管体制的改革,全面落实注册制,也是债市2023年的一件大事。

  2023年6月21日,证监会发布《关于深化债券注册制改革的指导意见》,以及《关于注册制下提高中介机构债券业务执业质量的指导意见》,这意味着债券注册制改革全面落地。

  2023年,交易所债券做市业务取得重大发展。自当年2月6日做市业务上线以来,交易所基准做市利率债日成交额呈现明显增长态势,实现了从0到1000亿元的突破。

  创新亦是债券市场的一大关键词。2023年,债券市场发行了不少创新品种,股债结合产品取得有力突破。交易商协会创新推出混合型科创票据,债券融资在支持实体经济方面进一步发力。

  2023年10月19日,交易商协会创新推出混合型科创票据,进一步填补债券市场混合性资金缺口,实现从债到股的光谱效应,提升了资本市场对科技型企业全生命周期的融资服务功能。

  2023年12月25日,“长三角先进制造业企业2023年度第一期集合短期融资券”成功发行,该期集合短融由“第二支箭”(民营企业债券融资支持工具)通过交易型增信模式提供支持。这种模式提高了“第二支箭”落地效率,为民营企业融资又打开了“一扇窗”。

  南银理财市场研究部研究员孙涛认为,债券市场正在与实体经济形成良性循环。首先,近年来债券市场规模不断扩容,债券融资占GDP比重也不断上行。债券市场的发展壮大,推动经济实现了“量”的合理增长。

  其次,引导资金直达了实体经济的重点领域。孙涛介绍,通过绿色债券、“一带一路”债券、“专精特新”小微金融债券等债券产品,能够为实体经济重点领域提供融资支持,有力促进了经济“质”的稳步提升。

  一年两场“盛宴”

  2023年的信用债市场,启动了一轮结构性牛市。

  数据显示,中债-商业银行无固定期限及二级资本债券财富(总值)指数从年初的109.52点上涨至年末的115.86点。中债-信用债总财富(1-3年)指数从年初的200.68点上涨至年末的209.8点。两大代表性指数的走势,折射出2023年信用债市场的温度。

  从2023年上半年金融机构追捧“二永债”(二级资本债、永续债)到下半年疯抢的“城投债”,宽信用的预期和化债政策的提振,不断刺激着市场的神经。2023年,信用债市场 “优质资产荒”并未发生改变。

  自进入2023年,“吃票息”就变成金融机构做债券投资的主流策略。银行二级资本债以及永续债再次成为市场焦点,成为机构进行拉长久期和资产配置重要“抓手。”

  险资是这场优质资产争夺战的重要力量。数据显示,2023年一季度险资在二级市场合计净买入债券现券5510亿元,其中利率债和银行“二永债”是重点配置对象。

  “年初二级资本债和永续债受到了市场明显关注,这主要由利差偏高和市场情绪回归稳定两个因素导致的。”德邦证券固定收益首席分析师徐亮说。

  国盛证券固定收益首席分析师杨业伟表示,2023年信用债市场经历了票息大幅下降的牛市行情。2023年信用债经历了两波行情,形成了全年的信用债牛市。

  第一波是上一年赎回潮造成信用债超跌,随着去年初赎回潮趋于平稳,配置力量恢复驱动信用利差下降。第二波是2023年中一揽子化债计划驱动城投债行情,以及向其他券种的传递。化债行情显著降低了重债地区债务风险,城投债利差普遍大幅压缩。

  信用债市场下半年的火热,由“一揽子化债”而引起。2023年7月24日,中央政治局会议提出“一揽子化债方案”,再次重申化债的重要性。特殊再融资债券打响了地方化债的第一枪,截至目前,特殊再融资债券披露的发行计划已超一万亿元。

  这也使得债券牛市中,高收益城投债市场的“盛宴”尤为丰盛。数据显示,2023年7月,高收益城投债成交量在高收益债市场上的占比高达81.8%。

  众多资金涌入,使得城投债市场交易开始拥挤起来。在一级市场,一些城投公司债券一级发行利率创下新低,认购倍数动辄几十倍的比比皆是。发行人面对投资者的追捧,不断调整发行利率区间。一些绝对收益率较高的债券,最后动辄以票面利率低于二级市场估值100到200个基点发行。

  面对火热的行情,也有不少市场人士提醒,此轮城投债行情主要受市场情绪带动,长期仍要注意基本面波动及估值风险。

  新市场格局需要新投资思路

  2023年,债券市场新变化考验投资者智慧。随着利率中枢下移,债券行业正在进入红利退去后的新投资时代。

  “低利率、低波动”已成为我国利率债市场的常态。据上海证券报记者统计,2015年10年期国债收益率最高3.704%,最低2.7961%,其极差为90.79个基点;截至2023年12月29日,去年10年期国债收益率最高2.9341%,最低2.5403%,其极差为39.38个基点。无论是波动程度还是绝对收益率,利率债皆大幅下行。

  这背后实际反映的是我国经济发展模式的转变。随着我国经济由原来的“高速增长”逐步转向“高质量发展”,经济波动性降低,债券市场波动也明显减弱。

  无论是通过信用资质下沉还是拉长久期,获取阿尔法收益越来越难,主动择时波段操作的空间在下降。

  反观信用债市场,随着地产行业出清、地方政府化债的进行,出现实质性信用风险的企业越来越少。一些投资机构的信用评级从业者因此感叹“以后可能面临‘下岗’风险”。如果信用债不存在信用风险,那么从中寻求收益得靠波段交易。

  这也就不难理解当前信用债交易规模越来越大,银行二级资本债和永续债便是波段交易变多的代表。

  市场人士认为,增强利率债量化交易、增强衍生品运用能力、建设高收益债市场可能是未来债券投资的方向。